基本信息
每天清晨,邻家的几只鸽子,总是落在我的窗台上咕咕轻语,有的静静地梳理羽毛,有的在晨光中抖动着翅膀,仿佛轻轻地跳着华尔兹舞。每当这时,我总是对家人说:“嘘,轻点,别惊飞了它们。”而我的窗下,街边经常是停着几辆出租车,没人打车时,几位的哥总在一起轻声交谈着什么,仿佛就像是鸽子的咕咕轻语,而当乘客打车,出租车就像是一只只鸽子飞走。一次,天刚刚蒙蒙亮,我听见有位的哥说:“嘘,轻点!人们还在睡觉。”
这是我喜欢的晨间况味,有一种诗意在里面。而这种诗意,来自挪威诗人耶可布森的一首小诗,题目叫《嘘——轻点》,诗中写道:“嘘——轻点,大海说。嘘——轻点,岸边的浪花说。嘘——不要这么凶猛,不要这么高傲,不要这么突出。嘘——轻点,它对人们说,这是咱们的大地,咱们的永恒。”通常,诗是感性的产物,而不是诉诸理性,但有时候,一首诗歌里的轻声告诫,也是耐人寻味的。
晚年的季羡林先生躺在医院病床上,就像一位康复的病人,无须再用那些缠绕周身的各种管子一样,把头上的大师帽子摘了下来,一身轻松。这个举动颇受人争议,但也是耐人寻味,不管怎么说,多数名人很少会这样,戴多少顶大师的帽子也不嫌多,看见别人戴上什么大师的帽子,常常会被若有所失感剌痛,而一旦其中的某顶帽子被大风刮跑,多半会去拼命追赶自己的帽子。然而,季羡林老先生觉得这一顶顶帽子很沉,不如摘掉一身轻松。我似乎能够听见他轻轻地说:“嘘,轻点,我不是什么大师,别再吹捧我了。”或许,人的一生就是这样:尽你所能把自己镌刻在某个地方,然后,再大方地把自己的名字涂掉。